SHINING YEAR

岁月钩沉

Looking for the true self, seeking light

寻找真我,探求光明


文:Vivian

你的内心总有一处宁静的圣地,你可以随时退避并在那里成为你自己。
——赫尔曼·黑塞
 

赫尔曼·黑塞,20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之一,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1877年7月2日出生于德国南部的施瓦本地区一个叫卡尔夫的小镇。父亲是德国人,出生于爱沙尼亚,是基督教新教牧师,黑塞的外祖父是传教士,曾长期在印度传教,通晓多种印度方言,黑塞的母亲是法籍瑞士人,出生于印度,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因而自幼在浓重的宗教气氛和中长大。同时黑塞的家庭具有多国血统,使其从小就接受比较广泛的文化和开放的思想,这对黑塞日后的文学创作,都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1904年,黑塞发表了长篇小说《彼得·卡门青》,一举成名,获得包恩费尔德奖。《彼得﹒卡门青》中圣徒济方格以及博比的故事都是博爱思想的畅扬。诗意的笔触,有时是优美的散文或幽静的沉思录,有时像一首田园诗或一支狂想曲,成为当时被人追捧一时,并垂范后世的经典之作。
 
在你猎取幸福的期间
你还没有成熟得成为幸福者
哪怕你最爱的已归于你
在你痛悼失去的一切
向着目标忙忙忙碌碌的期间
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安宁
只有当你放弃一切欲望
再也不知道目标和追求
不再以幸福之名称呼幸福
那时,万事的洪流就不再冲到你的心
你的灵魂也安静下来

如何超越瞬间而获得永恒的理想世界是黑塞始终关注的问题,正是对个体生命的探索让他成为孤独的诗人。黑塞注重对人物内心的描写,加深了其质朴、原始的气息,并以自身独特的生命体验,造就了独特的精神复归道路。

黑塞一生经历了德意志第二帝国、第一次世界大战、1918年的革命和魏玛共和国、希特勒统治的第三帝国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直到他逝世还是东、西德并存的时期。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枪声打破了黑塞的田园梦,把黑塞抛进了残酷的现实之中。浑身血污的伤兵,折腿断脚、垂死呻吟的无辜牺牲者,震撼了人道主义者黑塞的内心。他开始从孤独中走出来加入保卫和平的行列。他和罗曼·罗兰闻名世界的友谊也建基于此。黑塞移居瑞士后,除了写诗、撰文抨击沙文主义外,还出钱支援德国流亡者出版的刊物。黑塞坚持同军国主义、后同法西斯主义斗争,直至二战结束。

《荒原狼》是黑塞中期创作的代表作,亦是他创作生涯中的里程碑。《荒原狼》的时代是一个信仰缺失的堕落时代,黑塞在作品中充分展现了时代的堕落和罪恶,并在以哈立为代表的荒原狼身上展现了个体灵魂的苦难和困境。

《荒原狼》不仅是一本以净化灵魂为目的的书,也是一本发出“卡桑德拉警告”的书。20世纪20年代的德国,民族沙文主义十分强大,军国主义和复仇情绪抬头。黑塞通过主人公的口指出,人们并没有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吸取教训,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热心地准备下一场战争,成千家报纸、杂志,成千次讲演、公开的或秘密的会议在宣扬虚假的爱国主义,煽动复仇情绪。“我的同胞中三分之二的人阅读这种报纸,每天早晨和每天晚上听到的都是这种调子,他们每天被灌输、被提醒、被煽动、被搅得不满和发火,这一切的目的和结局就是爆发一场战争。”然而,黑塞充满恐惧的警告没有被倾听,反而遭到舆论的嘲笑。

《荒原狼》是一部充满了狂暴幻想、具有表现主义色彩的小说。黑塞在小说中大量运用了梦幻形式,把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的一个中年欧洲知识分子的内心世界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黑塞热爱大自然,厌倦都市文明,运用意识流的娴熟技巧,文笔优美细腻,小说幻想色彩浓郁,象征意味深远,被认为有“超现实主义”风格。托马斯·曼称它为“德国的《尤利西斯》”。

《荒原狼》在半个世纪来一版再版,并且跨越国界掀起了“黑塞热”。尤其当社会处于动荡不安的危机时刻,往往出现一种阅读接受的高潮。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初期,黑塞曾在一系列文章,尤其是在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文章里表达过自己最新的想法:要建立一种超越惯常好与坏概念之上的新道德意识,要对一切极端对立事物用统一眼光予以观察。事实上,早在第一次大战炮火正酣之时,黑塞目睹“爱国”概念竞是沙文主义的土壤,自己还因反战而被诬为叛国,就已撰文表白这一重要思想:“我很愿意是爱国者,但首先是‘人’,倘若两者不能兼得,那么我永远选择‘人’”。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后,随着希特勒倒行逆施的变本加厉,黑塞的想法也逐渐成熟,最终凝结成象征性的《玻璃球游戏》一书。

《玻璃球游戏》所叙述的是卡斯塔里的衰败阶段,是乌托邦的秋天,但黑塞用隐微之笔传达了神圣再度降临的暗示。纯粹精神形式的卡斯塔里、以古典音乐境界为至境的玻璃球游戏,是一个充满审美诱惑的乌托邦,本质上是一种奴役:“美感的诱惑与奴役总是削弱个体人格价值,并取代个体人格的生存核心,扭曲整体的人。”而弥漫着父权强力意志、强调服役义务、建构严密制度的卡斯塔里,是20世纪道德意识的象征,是极权主义政治的幽灵王国。“神话的暴力要求牺牲”,“以一己之偏好执行对神圣生命的灭绝”。最后,那个以游戏大师的生命所赎回并且沐浴在东方的光辉之中的卡斯塔里,则是“第三王国”,即属灵的王国,这就是以母性来象征的故乡和青春:“这个来自圣灵的第三种幸福也许就是奥利金所说的万物的复归。”正如保罗所说:“让神在万物之上,为万物之主。”

另外,《玻璃球游戏》融合了西方传统和东方思想,在两个完全不同的精神世界之间建起一座桥梁。黑塞把东方文化视为自己的精神故乡,古老灿烂的中国文化给他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养料与素材。然而不能忽略的是,对于黑塞来说,探寻解决西方文明危机的出路,始终是第一位的。他说“我必须在精神上和感情上把握住真正的欧洲和真正的东方”。他借鉴与采纳东方文化的精华,将其同西方文化传统中依然有价值的东西加以整合,目的在于找到一条西方和谐发展之路。

黑塞的《玻璃球游戏》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这部作品对黑塞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起了很大的作用。1946年,由于他的富于灵感的作品具有遒劲的气势和洞察力,也为崇高的人道主义理想和高尚风格提供了一个范例,获诺贝尔文学奖。

黑塞相信:一个负有崇高使命的人,即使在生活狂热的混沌中沉溺得很深,浑身糊满血污尘垢,也不会变得渺小和卑劣,泯灭心中的神性;他即使无数次迷途在深沉的黑暗中,灵魂的圣殿里的神火仍然不会熄灭,他仍然不会丧失创造力。